四、

在澳大利亞悉尼，黃博文建了一個“廣州人在澳洲”的陌陌群。
當微信4.2版推出網絡視頻通話功能時，讓移動的通話和短信業務直降7%。此后的4.3版本，微信開始將QQ賬號和手機號碼捆綁，讓微信ID成為繼手機號碼、QQ號碼、微博薄昵稱之后又一個新的身份標識。

在黃博文看來，因為如果僅僅是因為IM功能（即時通信能力），微信、陌陌也絕不會受到海外中國人的如此廣泛追捧。它他們最核心的魅力其實來自于網上能夠構建的朋友圈子。

黃博文今年只有21歲，已經在澳大利亞讀書一年。他說，現在出國留學學生普遍低齡化，包括自己在內，很多人剛出國時外語不好，由此不但很難找到談得來的外國朋友，更難以融入當地社會。平時讀書生活單調乏味，周末晚上悉尼街上又常有醉鬼，讓同學間有限的社交活動時間也面臨不大不小的風險。于是去年年初，他在陌陌上組建了自己的群。

黃博文說，和在網上一對一的搭訕相比，通過建群構建新的社交圈子要容易得的多。“首先群里有男有女，一起活動時女孩會感覺安全，比較愿意加入，女孩多了又會有更多男性愿意加入。”黃博文的第一個群友是師姐，之后很快20個群名額滿員，而從20人到達50人的最高群額度，“一共只用了幾個月時間”。

虛擬世界里有真實的人際關系，所以維系群內氣氛和活動瑣碎而考驗人。黃博文首先剔除那些長時間潛水的用戶。“有些人其實只有十七八歲，要么性格不活潑，要么社交愛好或目的單一。”除了上述原因，有些人則被他認為“不成熟”，比如“粗口太多”。“我更愿意比我大一些的人加入，因為我喜歡組織群里的人去打球、釣魚，而這些活動有些十七八歲的學生都不想參加，他們只喜歡夜店。”

開始他以為是年紀問題，后來發現問題在于生活態度。“踢””肯定會得罪人，但為了構建自己想要的社交圈子，他并不在意。“加入群的條件寫得的很清楚，每個人必須做一個自我介紹。但有些人只說句‘Hi’，我肯定不會通過”。設定“廣州人在澳洲”而不是“廣東人在澳洲”，也是他在經過充分觀察和分析后的決定。“社交的基礎在于某些共同的生活背景。廣東范圍太大，無論在語言還是生活習慣上廣東人都有諸多差異，相對小點兒的廣州圈子更容易有共同話題。”這個標準果然有效，他的群內人員“生態””理想，男女比例達到3:2。雖然悉尼很大，學生們分散而又少有汽車，但黃博文的群卻經常舉行線下社交活動，最多一周曾有3三次，“每次最少都能有10個人參加”。

我問他，是否有人入群僅僅為了認識女孩。他說，的確有，但目的僅此而已的極少，更多人其實想建立一種多層面的互助圈子。當然，各種感情也會在這個小生態內自然發生。他的群里來來往往近百人，的確成就了一對男女情侶。

“你有喜歡過群里的某個女生嗎？”

“有，就是那對情侶中的女孩”。

他笑得的非常坦然。他說找女友本來就不是自己建群的初衷，所以雖然暫時沒能得到這份感情，但在異鄉收獲了很多友情。當然，最關鍵是他擁有了構建一個社交圈子的能力，這是他在出國前不具備的能力。所有這一切似乎都證明移動社交APP工具性的一面，它豐富了人們交往的時空維度，但若要解決人類的孤獨感，這還得靠人類自己。不過科技的想象力是絕對不能低估的，從過去的即時通信、地理定位、開放平臺，移動社交工具如今已經開始試圖涉足去滿足人類某些感情領域。

去年秋天，單先生發現了能夠發聲的社交軟件“啪啪”。

由于必須通過使用微博等第三方平臺注冊，啪啪最早被許多人知道是在微博上，它被簡單描述為“能發聲的照片”。在90秒自由錄音時間里，發布者可以用語言表達一切與照片有關或無關的內容和情緒。這個新領域不但迅速激發了許多人的表現欲，商家也迅速發現其商業價值。首先找來的是電影《泰囧》的宣傳方。當電影官方入駐后，三大主演隨之全部入駐住啪啪。與微博相比，能聽得到聲音的啪啪因為不可能由他人代勞，具備了更真實的情感分享體驗。

對于單先生，啪啪的這個特點尤其具有特別的價值。由于視力很弱，過去他無法分享他人微博上的圖片。“有了啪啪這樣帶聲音的圖片工具，我可以去聽到圖片上到底是什么樣的內容了。”

單先生是廣州一家醫院的中醫按摩師，但電話里他聽起來更像一位網絡達人。借助一種成熟的專為視覺障礙人士開發的軟件，他早在2000年左右就開始使用電腦和網絡了。他說，這種軟件通過鍵盤控制，網頁內容以分層控制的方式被機器語音讀出，除了不能玩網絡游戲，看網頁、混論壇、寫微博都不存在任何問題。“我自己有一個微博，和很多朋友在網上認識很久，他們都不知道我的視力情況”。視力障礙似乎更激發了他的求知欲和社交欲。他不但熟悉電腦和各種最新軟件，隨著社交從PC向移動延伸，他也迅速進入到移動社交的時代。“因為硬件和軟件的發展，對于我們，用手機讀屏其實比使用PC還要方便”。

單先生說，如果說傳統網絡主要帶給他知識，移動網絡則提供了更豐富的社交和情感體驗。“我喜歡音響，沒辦法經常去和發燒友聚會，但是在手機上，各種傳感器越來越豐富，GPS、相機、觸屏、話筒，各種交流體驗迅速方便得的多”。隨之而來，線下的生活也由此變得豐富多彩。“有了手機GPS，到一個陌生的地方，打開大眾點評網這類有簽到功能的社交工具，看看人家的點評和心情就可以馬上熟悉這里。自己喜歡，還可以隨手拍照上傳。”

“那么，移動網絡科技會有什么問題嗎？”

“我想，唯一的問題可能是信息過于豐富，讓我們思考的時間變少了，能發現觸及的感悟更少了。”

這的確是網絡時代的負面價值，人們更愿意用這種間接的手段溝通。我問他，“你會有多少時間花在上面？”

“不一定需要太多。比如啪啪，我每天可能只聽一兩條，但給我的感覺就足夠了，”單先生說：“過去看微博，我只能聽到機器翻譯過來的標準語言，得到的只是內容。但在啪啪這類移動社交工具上，我能聽到發圖人自己的話，更容易感受到他的內心情緒。我想，這種情感和情緒的分享，可能是網絡社交中與真實交往最接近、也是最難得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