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交網絡》劇照

　　《龍文身》是芬奇這20年來的第九部電影。而盡管這些電影的主題都很陰暗——癲狂(《七宗罪》)、妄想癥(《致命游戲》(The Game))、貪婪(《戰(zhàn)栗空間》)、執(zhí)迷(《十二宮》(Zodiac))以及背叛(《社交網絡》)——它們卻都拍得十分精彩。每部電影都充滿了精心布置的細節(jié)——有形的物件、無形的氛圍及空間感，同時又是如此干凈從容，他的作品也因此獲得了粉絲們送給他的綽號：芬奇式影片。

　　同“中產階級”和“色情作品”等詞匯一樣，這個詞也是極具代表性的。它通常是與光照昏暗、主題陰暗、詭譎美麗的場景聯(lián)系在一起。想想《七宗罪》里，手電筒的光刺穿那個離群獨居者污穢的公寓，或是《搏擊俱樂部》結尾時爆炸后又像玻璃手風琴一樣堆疊起來的摩天大樓。

　　這些片段使得芬奇成為好萊塢鮮有的特立獨行的導演之一：既可以不靠拍攝續(xù)集就制作出成功的商業(yè)片，也從不放棄對矯揉造作的“崇高”之作予以巧妙的譏諷。“沒多少導演會試著追尋商業(yè)與藝術(我極不愿這么說)的平衡，”《七宗罪》的劇作者安德魯·凱文·沃克(Andrew Kevin Walker)如是說。“從某種角度上說，他以高成本制成了一些極為細膩而感人的東西。”

　　但芬奇那些陰郁卻又迷人的洞察力，或許同時也解釋了為什么盡管他取得了諸多成功，卻從未獲得過像《盜夢空間》(Inception)那樣的票房成績。即使是《七宗罪》這樣取得3億美元的全球票房且風靡一時的影片，也只是因為要觀眾公開表達對這樣一部電影——片中竟有孕婦被割下的頭顱被裝進盒子里——的喜愛。“我的整個職業(yè)生涯都在同變態(tài)書籍和變態(tài)劇本打交道，”芬奇半開玩笑地說道，“我并不很關心要去找到商業(yè)市場。我只是覺得沒有必要去做人人都在做的事情。”并非芬奇的電影不討喜——相反，觀眾喜愛他的電影——而是觀眾有時需要多點兒時間才能領會他的表達。芬奇常常像是生活在不遠的將來，在觀眾真正能夠理解他的電影前一兩年，就將它們制作出來。

　　直到2008年的《本杰明·巴頓奇事》(The Curious Case of Benjamin Button)和2010年的《社交網絡》，芬奇才拍出真正可被稱為大眾電影的影片。雖然兩部都不是劇情歡快的影片——《本杰明·巴頓奇事》是關于一名年齡逆向增長的男子的故事，而《社交網絡》里首次公開募股與兄弟情之間的權衡以及那些法律上的較量都和《搏擊俱樂部》中一樣殘忍——但卻都努力討好觀眾，也都為芬奇帶來了奧斯卡最佳導演獎的提名。

　　現在，隨著《龍文身》的拍攝，芬奇走得更遠，正進行一個叫好又賣座、全球公認的宏大巨制。斯蒂格·拉森(Stieg Larsson)創(chuàng)作的高深莫測(的的確確是這個形容詞表達的全部意義)卻又令人欲罷不能的驚悚小說，講述的是一位聲名狼藉的記者(丹尼爾·克萊格(Daniel Craig)飾演)和一名無家可歸的黑客(出演了《社交網絡》的魯尼·瑪拉)合作調查一宗40年前的人口失蹤案的故事。調查結束前，他們將會發(fā)現一片發(fā)生過大規(guī)模屠殺和仇恨性交的扭曲領地。

　　從很多方面來說，《龍紋身》都是芬奇職業(yè)生涯迄今最大手筆的電影。這是自他的電影導演處女作《異形3》以來，首次致力于拍攝一部備受期待的流行文化故事;自《暮光》系列(Twilight)以來，拉森的小說總是很輕易地受到大眾的追捧。如果這部電影能成功，芬奇就極有可能擁有自己的第一部系列劇，更別說第三次奧斯卡提名。(索尼已選定克萊格和瑪拉出演第二部和第三部劇，但芬奇尚未接到繼續(xù)執(zhí)導的通知。)最重要的是，這部電影終于讓芬奇進入了斯皮爾伯格(Spielberg)和斯科塞斯(Scorsese)等人的王國——能夠同時定義和發(fā)掘時代精神并能繼續(xù)追求自己藝術目標的賣座電影導演。而對于芬奇來說，能夠自由地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事，是值得為之一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