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彥祖：變成排在最后的那個人

吳彥祖最近的工作是宣傳電影《控制》，一部兼具懸疑與黑暗氣質的電影，主題如其名，正是現代社會的核心，“《1984》里寫的跟我們現在的生活是一樣的，除了每天要面對那么多監視，很多人的意志被控制了卻并不自知，就像你去年買了一部手機今年還不換，別人就覺得你還在用那么破的東西。我想延續下去，講講人生中到底有多少被他人控制。”

追求平衡的吳彥祖會為這個主題包裹一個足以娛人的故事，“電影是藝術也是商品，不可以太意識，讓人看完之后不明白，也不可太香艷，沒有意義。我想要的電影是可以讓人看完之后思考電影跟自己的生活到底有什么關系。”這句話太堂皇，幾乎個個香港電影人都會說，但吳彥祖是真的要做些和別人不一樣的東西，“前幾年是古裝片，拍到大家都不想看；最近是浪漫愛情片，估計過一兩年大家又看不上眼。不應該是這樣。為什么要做《控制》，就是想要在懸疑動作片中嘗試一些新元素，從未有人嘗試過的東西。我們就是要做商業片，但口味必須不一樣，新鮮有趣。”

因為長得太乖，大家幾乎忘了他其實是標新立異的人，“隨波逐流是安全的，可如果一直安全，你就會感到無聊，你需要一場賭博，可能輸可能贏，可如果肯努力，肯定會贏吧，《控制》就是我的突破。”

吳彥祖的話常以“吧”結尾，一種肯定但并不決然的語氣，賦予他一種溫和的氣質。當你看著他筆直的背影，真摯的眼睛，一進門會和普通人一樣追問wifi密碼，你總愿意相信，他依然、始終、永遠是《美少年之戀》那個單純生澀回眸百媚的少年。很快他會把你扯回現實，面對鏡頭的熟練側臉，諳熟各種流程臺本，事無巨細的行事風格，身兼制作公司老總、監制、演員多身份的他，早已習慣于電影圈的繁雜瑣事，更像《控制》里渴望操控人生的馬克。他會嚴肅地說，“我喜歡黑色的東西”，黑色幽默、黑色電影，“我最討厭那種告訴你現在要哭、現在要笑的東西。《控制》就是我與觀眾的一場游戲，多角關系、多重線索、多種結局，用創新包裝故事，玩的就是心跳。”

這是他尋找到的出口。曾經他也像《美少年之戀》里的阿SAM，不能接受不完美，但有時候努力只會讓你更快靠近人生的局促，“我常常會遇到低潮，”他的語氣里有許多感喟，“要離開，換一個角度看，可能會發現它不是那么重要，或者找到更好的辦法，否則一直在里面，越來越悶。”入行到第五年，“悶”蓋了下來，他拍了一些不喜歡的電影，演了一些不喜歡的角色，業內只肯用他的顏，乏人肯定他的演技，他不想繼續下去，卻正是挨出頭開始掙錢的時刻，經紀人不斷地推，“我也有很多問號。這一行很奇怪，動力許多時候來自背后的人，可能那個方向不是你想走的，但能賺錢，大家方便，還是要走。你要停下來想一想，走這邊還是那邊，你自己要去控制。我對自己說，入行不是為了賺錢，是為了一種滿足感，現在不滿足了，為什么還要做？”他離開半年去練武術，再開工便接下林奕華導演的舞臺劇《快樂王子》，戲里他長長獨白，“做人做得剛剛好就可以了。我知道有人只是對我的外表有興趣，其實我里面什么都沒有，你看不看得到？”

那時節一個電影明星去演舞臺劇還很罕見，林奕華記得，吳彥祖全無猶豫。“我知道會在舞臺劇里發現新的靈感，再回到電影會有新的感覺。”他做到了。這個身上毫無邪惡感的男生越來越會在電影中表演惡，那種叫看的人會疼痛的惡，內在的潮汐收放越發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