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還是有一些的。離開扎克伯格家之后,希斯特羅姆給克里格打了電話,后者不得不拋下從紐約到舊金山探望他的姐姐,趕來和希斯特羅姆共同決定Instagram的未來命運。他抵達帕洛·阿爾托之后,兩人就坐在加鐵車站的月臺上,討論著這項交易的種種意味。
最終,在兩人驅車返回舊金山的路上,希斯特羅姆直截了當地告訴克里格,“我真的很喜歡馬克,我也真的很喜歡他的公司。并且我真的很喜歡Facebook想要達成的愿景。”就在那個時刻,他們決定出售Instagram。整個談判過程從周五耶穌受難日開始,到周日復活節那天完成。周六,希斯特羅姆返回扎克伯格的家,將談判內容程序化,并且落實為一份正式的收購協議,雙方隨后簽署了協議。他們中途還被打斷了一陣,因為那天扎克伯格在家舉辦了一個聚會,邀請朋友一起來觀看電視劇《權力的游戲》,他是該劇的忠實粉絲。希斯特羅姆大部分時間都在院子里跟律師們通電話。“我不看那個電視劇。”他說。他還跟自己的投資人聯系,告訴他們這個決定以期獲得他們的許可。“我放下電話回頭細想,剛才發生了什么?”基線創投的安德森回憶說。“我的天啊——剛才發生了什么?”
4月9日星期一,這一消息被公開宣布后,多西和科斯托羅也在問同樣的問題,但卻是出于截然不同的原因。希斯特羅姆并沒有提前知會他們,也沒有給他們重新提出收購的機會。“人們有權對他們自己的公司做任何決定,”科斯托羅現在回想起來說。“我不認為任何人有[提前知會的]義務。我也并無任何道德立場——那是他和他的股東們該考慮的事。”
多西說他對這個消息感到難以接受,因為他以為自己跟這位年輕的創業者交情甚篤。“我是從公司的一名員工的口中得知有關這次交易的事情的,后來我上網看到了相關新聞。后來我也接到了正式通知,因為我畢竟也是投資人,”他說,“所以我很傷心,因為凱文從始至終都沒有告訴我。我們之間通過一兩次電子郵件,我也偶爾能在聚會上碰到他。但是從那以后,我們就再沒有說過話。那真讓人難過。”多西在Instagram上發布的最后一張照片及說明或許能夠抵得過千言萬語:圖為一輛空蕩蕩的市區巴士。
與Twitter之間的爭議還會有很多,包括加州企業管理局針對Twitter之前在亞利桑那州的篝火旁提出的那項收購計劃的嚴肅性展開的監管聽證會。但是,無論之后還有多大的風波,交易已成定局,Instagram成了Facebook囊中之物。
并且,或許Twitter會為此惱怒不已,其他人則為之激動萬分。希斯特羅姆在Instagram正式被Facebook收編之前落實了與紅杉資本達成的投資協議,這就等于讓紅杉資本意外發了一筆橫財。“我必須稱贊凱文,他是個信守承諾的人。”博塔說,這位年輕的創業者寧可損失一大筆錢,也會履行一項哪怕只是口頭達成的協議。
那年夏末,Instagram的小團隊南下入駐Facebook位于門羅公園(Menlo Park)的總部——30多名員工就在這座巨型新園區的一個小部門里安置下來。
然而幾周之前,與Twitter之間一直無法平息的沖突再起波瀾,Twitter關閉了它此前向Instagram開放的“關注”功 能。在很多人看來,這個舉動是針對收購被拒而采取的報復。
遷入門羅公園后不久,Instagram反戈一擊,終止了對Twitter Card功能的支持。簡單來說,這一舉措使得用戶在Twitter上必須通過鏈接到達Instagram網絡內部才能看到共享的照片,而不再像以前那樣在Twitter信息流中就能直接看到從Instagram中共享并顯示的高質量照片。不出意外:Twitter很快又發布了自己的濾鏡功能。
但是另一個更大、更嚴重的挫折出現在不到一個月之后,當時Instagram發布了新的服務條款,是由一名Facebook的律師準備的,新條款中默許公司不需要通知用戶并獲得用戶的許可就可以出于廣告目的使用用戶發布的照片。類似于“Instagram現在可以把你的照片當廣告素材賣掉”的新聞標題激起了用戶的憤怒——更不用說那些明星用戶——他們威脅會因為這一更改而停止使用這個應用。(Instagram的用戶數量在此期間實際上仍在增長。)希斯特羅姆很快做出修正,刪除了那條惹出麻煩的條款,但損失已經產生——特別是Facebook已經有過侵犯用戶隱私的不良口碑。
“問題實際上在于我們的行動過于草率,沒有讓所有相關的資深人士過目,或者質疑,‘嘿,既然我們根本還沒有賣廣告的打算,那為什么我們要加入這條關于廣告的條款?’”希斯特羅姆說。“而這是我應該提出的問題,我犯了錯誤,責任在我。”
希斯特羅姆說他把這次挫敗當成一次經驗教訓,他告訴團隊要把Instagram當成一個小國家來看待,想象一下如果有人突然把所有的路標都換成另外一種顏色,人們會有什么感受。從那以后,公司的發展就順利了許多,自從被收購以來他們的活躍用戶數增長了超過1000個百分點,在進入市場兩年半的時間內就擁有了1億名活躍用戶。有意思的是,相比之下,去年年底Twitter的用戶數量突破了兩億大關,而他們獲取這些用戶所花費的時間是6年。
可是誰會在乎這些數據?好吧,硅谷的每一個人都無時無刻不在關注,有些人認為,以這樣的增長速度,希斯特羅姆和克里格不應該這么快就把Instagram賣掉。“事后諸葛亮總是最容易當的。”他說,他很清楚,熱門創業公司拒絕大公司收購之后的下場就是很快“曇花一現或者慢慢凋零”,這樣的例子在硅谷隨處可見。換句話來說,在每一個成功的Instagram背后,都埋葬著很多Friendsters那樣因錯失機會而失敗的初創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