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超的工作室里里的制造工具,通常用于將各種零件、模具便得更精確,現在它們更多地被用來修建超跑的泥制車胚。)
跟大部分超級跑車的做法一樣,“WANG”的發動機需要買回來調校,“發動機的核心技術我們是不指望突破的……那是癡人說夢。但底盤的調校、空隙度,那是我們有條件做的。做超跑的關鍵是,人家已經走了那么多路,雷區里能走的路幾乎都被走遍了,可能剩下的地方就都是地雷了,你蹚不蹚?”
王超的工作室里放著一輛“印第安”和一輛“杜卡迪”,那是他對摩托最狂熱的時候買的。但最扎眼的,無疑是被王超安放在工作室正中的那輛大“紅旗”。
2011年,王超在寧波參加合作伙伴的婚禮,坐在他身邊的正是“紅旗”的設計師賈延良。說來也巧,剛跟新郎新娘碰過杯,王超就接到朋友的電話,告訴他沈陽有個車主在網上發消息,有輛紅旗要出手。放下酒杯,王超從寧波坐飛機到沈陽,在汽車站貓了一晚上,第二天坐最早的一班車到沈陽下面的小縣城。“到了車主那個小區,這哥們兒把小區門打開,把車打著火,溜了一圈。我馬上說,你幫我找輛大車,我拉走。”前后過程不超過二十分鐘。大車司機讓王超先飛回北京等他,王超說,別扯了。他買了兩大袋零食,就坐在副駕,連夜開回了北京。路上,王超想起很小的時候跟父親的車,“距離這一次跟車已經將近二十年了”。
到了北京是凌晨四點多,王超打電話叫員工開門:“弄了個小玩意兒回來”——“那幫孩子一看,我靠,這還是小玩意兒?”后來,王超坐著這輛“小玩意兒”從新華門穿過天安門,看了一次升旗。
“我為什么會收一輛大紅旗?我更看重的是它的使命感。“無論是奔馳、奧迪還是蘭博基尼,這些都是以創始人的姓命名的。在以后的發展過程中會有很多從祖先流傳下來的東西,那是不允許改的,即使換了東家也不允許改。哪怕外觀傳承不下來,品質精神和文化也會一直傳承下來。目前國內的任何一個汽車廠,很少能夠做到有自己的靈魂。”
王超將“紅旗”原封未動地安放在工作室正中,像是一架圖騰。圍繞著它的是“WANG”的設計圖和車身模型。“紅旗”承載著的中國第一代本土設計氣質讓王超神往,而他的夢想是創造一個自己的品牌,它不是作為藝術品,而是作為工業設計品。王超的信心在于“中國肯定會有這樣的品牌,但不一定是我”。消費
習慣和基數的變化都讓他感覺時候到了,“這個行業有超前性,我只把這個頭引起來就可以了——我可能是先驅,也可能是炮灰。”
“WANG”的標志是一張女人面容,東方式的細眉窄眼,眼光微微下望。王超說,這個標志是根據他老婆的臉設計的。
王超干的所有事兒,比如收大“紅旗”,比如做“WANG”,他老婆都知道——“只是不知道花了多少錢”。“WANG”的造價則在千萬左右,“要是不做它,我可以去超跑俱樂部了!”
七八年前,幾十輛英國老爺車來北京展出,那是王超第一次看到保養極好的古董車。“瞬間,我就真的意識到差異了。尤其是那些車經過那么多年的修復,在原來的基礎上又有一代人的想法融入到里面。那些車給我的感受是光影,是線條,是經過歲月的,完全挑不出毛病……沒有辦法描述。”王超為之深深折服。他說,現在的車是冷冰冰的。
2013年,王超給兩歲的兒子做了一輛全手工跑車——全碳纖維車身、中置后驅發動機布局、LED車燈、電力驅動、時速極限130km/小時,設計極為古雅。照片發到網上,短短兩天被轉發了4萬多次。這架跑車造價一百多萬(照例,老婆不知道),兒子喜歡極了。
對于王超來說,他是把幾年前被古董車折服的印象融入了設計中,“我特別喜歡新古典,喜歡那種很多曲面的光影的表達,細節的表達,喜歡那個年代的、跟我這個歲數不相符的東西。”他說想讓孩子從小就接受這樣的熏陶。“這樣的童車是很美的,孩子長大后,把車放在家里做裝飾品都很美。”王超說:“這種車如果你有一臺,可能會給兒子,再給兒子的兒子,你會不舍得賣它。但是現在市面的車舊了就賣,這個真是在價值取向上有很大的不同。”
童車圖片在網上廣為傳播,王超到的訂單源源不斷,根據不同要求,童車定價從六萬到三十萬不等,給兒子的禮物成了王超公司的代表作之一,目前已進入量產。第一輛童車從生產線下來時,王超激動得夠嗆。在他看來,這體現了消費的改變,“說明這些東西已經成為日常用品,消費者已經過了大富的初級階段,有了自己的看法。”王超說,“WANG”也會從同一條生產線下來,“不知道那時候會激動成什么樣。”
對于“WANG”的設計,王超一直在矛盾,他想尋求某種平衡,想做“有人情味的超跑,知道它為什么來,為什么走”。他特別反感造一輛純粹的競賽機器,“現在的設計看著很兇,所有的跑車都是一種表情,曲面太理性,機械感太強,感性的東西和經典感都沒有了。以前設計師的修養是現在沒有辦法比的,不用說老外,原來的老紅旗設計師都會水粉畫和油畫,會拉特別好的小提琴。現在的設計師沒有那個修養。現在的設計太速食了。”去年,王超汽車兵出身的爸爸來參觀他的工作室。看見他的“印第安”、“杜卡迪”和“紅旗”,“露出那種表情——他就是一個會開車的農民”。老爸說,誰家要有這個車可太橫了,“這車誰的?”王超唯唯諾諾說朋友送的,“怕他罵我敗家”。
“其實,國外的老爺車被頭發花白的老人開著,很淡定,那就是文化。一個浮躁的文化只能產生浮躁的東西,這是沒辦法的事情,我之所以做童車,做WANG,和這個有很大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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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4月,“WANG”的車身將在北京開始打造,王超仍然在進行最后的修改。童車上,兩歲的兒子對車的狂熱也已顯而易見。王超說,他現在的愿望是,等兒子真正開始玩車,“每次他覺得自己很牛逼的時候,希望我能輕輕一笑說,這都是你爹玩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