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Bob 之所以認識 Chen Calvin 是因為坐在同一間辦公室里,工位離得近,偶爾打個招呼。“其實那時候我們并不是很熟。”直到有一天,公司組織去黃山旅游,他們倆是大巴車上的鄰座。
Bob 問:“你有女朋友嗎?”
Chen Calvin 回答:“為什么要有女朋友呢,我想有一個男朋友。”
Bob 說:“沒事沒事,我的意思就是說,你有沒有另一半或者有沒有一個朋友。”
Bob 后來就成為了他的支持者之一。“我當時還是很自信的,”Chen Calvin 回憶他的出柜經歷,“并不是每個時候都有這樣的狀態,只是那個時候,我就覺得想這么說。本來我還是一個少數群體,但說完好像他反而變成一個弱勢群體了。”
“由于同性戀這個身份,讓我從小有了一些觸摸世界的砝碼。假如我是個異性戀,要約女生,到處都可以約,觸手可得。但是同性戀沒辦法,你只能把這個手伸得無比的長,所以才天南海北。”他說,“但并不是所有這個群體里的人都有過這樣的經歷。”
他在職場中發現了更多和自己一樣的人,也了解他們身處的環境。雖說職場文化來源于社會,但他在美國大公司的包容政策中發現,職場的文化同樣可以影響社會。
在2013年之前他從沒聽說過公司會有保障 LGBT 權益的組織,在目前的社會環境里以這樣公開的面貌出現似乎是件不可思議的事。直到2013年1月,他在公司的內部網站上——因為是跨國公司,內部網站錯綜復雜,每個門類下有各種各樣的子門類,在一個企業多元文化的門類下,發現了被稱為 GLBTA( The Gay, Lesbian, Bisexual,Transgender & Ally)的組織。
這個組織的含義就是 LGBT 群體和他們的支持者(Ally )。“這是一種很高明的手段,如果僅僅是 LGBT 群體參與,就相當于變相出柜了,”他說,“但同時開放給支持者,就意味著直人也能參與。”
他嘗試著給總部的 GLBTA 發了封郵件。對方很快回復他,你可以來美國參加9月份的一個峰會——他被告知是第一個從中國去聯系他們的人。
但一個棘手的問題是,費用的支出需要領導審批。“要部門領導同意,這不是逼著我跟老板出柜嗎?”他琢磨了很久說辭,跑去老板的辦公室說:“我們公司有一個 GLBTA,是同性戀、變性人和雙性戀及他們的支持者的組織。現在他們在美國有一個峰會,我之前表示過 要支持他們,所以他們需要我去參加活動。”
他著重強調了那邊“需要”,當時他想如果老板不同意,也許可以讓總部直接贊助,或者可以找到美國的作為Ally的大老板,寫一封郵件提名讓他參加。結果老板秉著職業的態度,把申請抄送了更大的老板。令他意外的是,恰好這個大老板之前和他打過交道,與他互相欣賞,所以就批準了他去美國的行程。
在美國亞特蘭大的三天,他發現在印度、菲律賓都有了一個分會,他僅僅作為中國的一個類似觀察員身份的代表來參加。但他被當時的場面所感染,所有人都在談論這個也許在國內只能私下交流的議題,“到處都是高管,非常高的高管,都在支持和參與這項活動。”他當時一激動,在國內項目組的小群里就對同事出柜了。
雖然是跨國公司,但國內的氛圍還是嚴謹和保守的。他的公司有很多國企的客戶,需要考慮他們偏傳統的觀念;員工的態度也不明朗;國內更是缺乏作為支持者的高管,“我去找幾個 HR 的頭兒,管理層都很忙時間很難約,我在公司的資歷也不足以和他們平起平坐溝通無礙。”但他們也不會明確反對,因為畢竟是公司全球的文化。
“我們暫時作為一個灰色地帶出現,現在的成員都是我公司里的朋友,大概有20多人。”他說,“出柜以后,他們很支持我,也支持這個群體,這樣他們就成為其中的一員。”
現在,在員工的郵箱配置選項中,會有一個選項是問你愿不愿意接收來自 GLBTA 的相關郵件。他最后發現在中國區,總共有304個人選擇了愿意,于是他會定期給他們發送本地的活動通知和一些有關的新聞。一段時間之后,有5個人發郵件聲稱并不想收到這樣的郵件,請停止發送。“ 這種情況就是他們已經非常反感了。可能是當初不小心勾選的,那我就幫他們退訂。”Chen Calvin 說,“還有一部分人的心態是類似于誤打誤撞勾選了,但收到就收到吧,反正我不參與就行了。他取消那個勾選還挺麻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