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
“蒼井空老師”出任主評委，是《百萬屌絲》最大的噱頭。這個有2000萬微博粉絲的日本AV明星雖然在中國上不了電視，但其人氣堪比一流本土女星。她富于地下色彩的出場讓觀眾們興奮不已。

那個始終跟在蒼井空身后的中方代理人，在節目現場自始至終以口罩蒙面，讓人覺得“有點硌”。這是現場記者姜濤的說法。那天晚上，1985年出生的山東小伙兒姜濤在緊張得一塌糊涂的狀態下采訪了蒼井空，“今天，全國的很多觀眾都希望打開這扇門，我將代表你們打開。這對我來說是一小步，但對中國人來說是一大步。”姜濤手里捏著一只領夾式麥克風，站在1號化妝室門口對著網絡攝像頭說。

在這個5分多鐘的采訪中，姜濤盡管說話磕磕巴巴，但妙語連珠，什么“我以前通過各種不同的途徑，已經非常了解您”，“ 我現在確實不想離開這個屋，你們把我轟出去吧”之類，把所有人都逗得樂不可支。

姜濤是暴風影音一個叫《屌絲資訊播報》的節目的主持人。這檔制作上糙得像家庭錄像的節目，自去年開播以來，一直有很不錯的點擊量，高峰的時候達到了四五十萬，快趕上暴風影音花錢買的電視劇了。

蒼井空的采訪視頻播出的那天下午，我們在暴風影音公司找到了姜濤。他那間十幾平方的演播室堪稱中國最簡陋的演播室，一臺普通攝像機，一個暴風的背景板，一張桌子；錄制節目的時候，除了偶爾在門口探頭進來的打掃衛生的阿姨，沒有現場觀眾。此外，拍攝時也沒有化妝師，沒有專業燈光，“你去看我們的節目，我臉上每次都是回光返照。”姜濤說。

這個被朱時茂稱為“說話沒個整句”的“屌絲”興致一如既往地高，不時用結實的肉掌拍著桌子，而且手掌的正反兩面都在拍。

《屌絲資訊播報》迄今播出了50期，話題從早期的AV與八卦為主，到后來以各種熱點時事為主，偶爾也關注糖酒會、上海車展、性文化展之類的商業活動。姜濤的播報每次差不多都是張口就來的即興式，拿在手里的一疊用來記臺詞的A4紙常常被他捏得皺巴巴的。我們在這里不能一一列舉姜濤的妙語，但這個節目可以說是有趣的平民娛樂。“夸我的人說‘濤哥，你播的節目我聽不懂，再看一遍我還是不懂，但我就喜歡這種氣氛’，或者說‘我一開始就聽懂你說的是什么意思，但我連著看了50多集’。但罵的人也夠狠，點評我說，‘這主持人是暴風影音從垃圾堆里撿來的吧？’”

山東德州腔，說話一驚一乍，磕磕巴巴以及司空見慣的語病，在姜濤自己看來，那些沒能領會“節目精髓”的觀眾都說對了，因為這個節目壓根兒就沒有精髓。“我覺得錄這

個節目很容易。可有時候領導也說，你應該這樣，應該那樣，讓節目有個一貫的風格。”讓他沮喪的是，一旦變得正經，他就high不起來了，“做過幾期認真的，可效果都不好。”

姜濤是暴風影音副總裁王剛在一臺叫《非你莫屬》的求職節目上相中的，那一期，王剛正好坐在BOSS席上充當評委。此前，姜濤在河北石家莊的百事可樂公司做銷售。那是一份拿著3000多塊錢工資，每天走街串巷，厚著臉皮和各種飯館、酒店及小賣店老板打交道的工作。憑著他的熱情、樸實，以及逗笑的本領，連最勢利的小賣部老板都不煩他。

于是他的業績也不錯，最好的時候能在全公司50多個業務員里排到前五。

但讓姜濤自己都想不到的是，自從在《非你莫屬》節目中讓老板們笑了個前俯后仰，他就不知不覺地走上了表演之路，或者說屌絲版“通告藝人”之路。他上過《非誠勿擾》，上過周立波主持的《中國夢想秀》，盡管每次都緊張得要命，說話哆哆嗦嗦，但他每次都讓現場爆笑如雷，那種與生俱來的娛樂亮點，讓不少評委認為他有喜劇天賦，他甚至有一些名言名段在網上流傳。在《非誠勿擾》中的那一段，濾掉一些磕巴以后大致如下：“我的大門向所有的人敞開，然后進行淘汰，剩下一位和我走向幸福；然后慢慢過日子，有個孩子，組成家庭，組成家庭以后孝敬父母，孝敬父母以后再入土為安，再然后把骨灰撒向大海。”

不認同他的人可能覺得他嚴重地“被娛樂”，甚至是自取其辱，但姜濤還是把《非誠勿擾》看作他人生的轉折點，參加完這個節目，他老家的德州電視臺還采訪過他，山東電視臺也請他去過3次了。“如果在全國各地都像在老家一樣受歡迎，那我也是小名人了。”

這在一定程度上鞏固了他在暴風影音的主播地位，“我在暴風影音的地位，相當于白巖松、水均益在中央電視臺，相當于吳小莉在鳳凰衛視。”而另一個好消息是，在《中國夢想秀》現場，《泰囧》的制片人陳祉希稱他“有戲劇天賦”，要在手頭的另一部電影里給他一個角色。這事是真的，5月中旬，姜濤要去劇組——跑龍套的大門也向他敞開了。

現在，他差不多如愿以償了，不過，實現電視夢的代價是要頂著這個“屌絲”的標簽，這是他意想不到的。而且，他也犧牲了部分野孩子式的自由。在北京，這個專科生盡管是個白領了，但有時候，他覺得還沒有當時在河北成天風里雨里日頭下跑著自在，“整天關在辦公室里悶得很，我最喜歡出差了。”他說。

而經濟方面的成就也還沒有達到他期望的水平，當年3000多元的工資，到暴風后漲了5成，但住西三旗的合租房要交1200元的月租，再加上生活費，下班后，就只能宅在屋里了，“玩的東西都要花錢。我來北京后，財富大幅度縮水了。”眼下，他手頭的積蓄還不能為找女朋友提供足夠的支撐。就在去年，有一個女孩因為不滿他的收入而打退堂鼓了。

因此，我們但愿他能成為下一個王寶強。作為中國農民工特型演員的王寶強，盡管在姜濤看來演技很一般，但對他來說，要逆襲到那個水平非一日之功，好在他是明白人：“我不想成名人，只要將來收入更高一些就可以了。”

屌絲會YY，但在接受了多年現實生活的教育后，再糊涂的屌絲也不會把夢想和現實混為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