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飛行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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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自然敬畏的另一面,是人類對自然的挑戰及從中獲得的成就感。起降就是頗能表現飛行員水準的一面,但黃挺又補充說,起降也不能說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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顛簸是飛行家常便飯,而6月20日全日空的飛機剛剛因為降落失誤而導致飛機嚴重受損。飛行發燒友們熱衷于在網上共享飛行員在大風中降落的各種視頻:大小飛機在強側風下,擰著機身在劇烈顛簸中嘗試降落,或有成功,或有不得已而又驚險的拉起復飛。“我本人對于大側風降落毫無壓力”。王飛是南航機長,他的座駕是波音737-800。這位愛運動的職業飛行員喜歡弓箭,汽車,喜歡自行車和滑板,但他最喜歡的是飛行。他說自己最希望的是退休后在院子里放兩架退役的波音737和空客320。對于大側風降落這類頗需技術性的降落,王飛說,其實每個飛行員都必須定期在模擬器上訓練,反而特別熟悉和自信。但在實際飛行降落中為確保安全,塔臺則往往會取消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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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挺本人經歷過一次小小的情況,那是外籍機長在降落時高度太低,身為副駕駛的他,提示數次,機長及時調整姿態后飛機安全著陸“今天的航空發動機已經可以十幾萬小時不出故障,于是科技最薄弱的環節永遠是人的狀態。”黃挺說,這并不意味著機長技術不行,“有可能是那天他壓力過大,也有可能是身體狀態不好精神難以集中”。永遠處于最好狀態是一個必須的要求,這要求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壓力。黃挺小時候是體育特長生,主攻四百米,高考后卻被保送上了大學機械自動化專業,他“最討厭的專業”。以畢業時總分年級第一卻放棄了中石油等一系列大企業,原因是大四那年迷上了飛機?!拔胰タ硷w行員,面試官問我為什么要考飛行員,我一口氣把公司所有飛機的型號、馬赫數、飛行高度全都說出來了?!比以蕴量?、太危險為理由反對,但如今黃挺的飛行安全記錄已經讓家人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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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行安全是乘客們最在乎,也是民航永恒的話題,任何公司都是在安全和效益兩個相互關聯的問題下,雙贏的發展;也是黃挺這類學習型飛行員愛琢磨的事兒,因為“人不能不停往前走,要停下來往回看所走過的路”。飛了7年后,他依舊保持著和機長、教員交流學習的熱情。如何應付突發事件、心臟病、系統失效、緊急下降,如何從繞飛雷雨……飛行員需要決斷意識,而這都需要依賴專業技術和經驗。黃挺甚至還寫過一篇理論方面的書籍,主要是他2009年參加世界人的因素航空論文大賽的論文。在他看來,既然70%的事故是人為造成的,那么飛行員對于自身的約束和檢驗就是安全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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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見到黃挺他似乎煙癮很大,但不喝酒。國際長途飛行需要飛行員高度清醒,如何在每周一兩次倒時差的生活中保持體能和精神狀態,很大程度上需要自我調控。黃挺說,自己非常重視睡眠,練就了上床就睡著的本事。而他開朗好學的性格也對此頗有裨益,因為飛行途中機艙內的氣氛也影響到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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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職權上,機長對航空器有最終決定權,但副駕駛和機長的雙向交流非常重要。黃挺會很直接的問機長,是否偏離跑道中心線。在他看來,機長偶爾的偏差一定要指出來,一方面要彼此迅速發現問題,同時人卻要保持點“三心二意”的嚴謹狀態,否則駕駛艙沉悶的氣氛容易讓人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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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客330和波音777的駕駛艙比較大,這是重型客機飛行員的第一個“福利”。作為海航A330重型客機的副駕駛,黃挺現在正面臨職業上一個不大不小的坎兒。如果畢業時開737或者320那樣的中型客機,他今天可能已經是機長了。但他選擇了重型客機,可能待遇更好,職位稍顯“落后”。開窄體客機的同學們都已經是機長,落差當然有,但黃挺更看重的是好的一面。重型客機主飛國際航線,“旅客越多,你需要承擔更大責任”。黃挺說,還有一個好處是可以更多的領略世界風光,那一刻他才更像一個80后的年輕人,而不僅僅是個嚴肅的飛行員:“尤其是跨越赤道的瞬間,特別美?!?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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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行既然是快樂的事業,飛行員理應不只是個按按鈕和扶著操縱桿的人。飛行員們普遍敏感而聰明的,他們擁有堅毅的性格和過人的記憶力。“歐洲頻率是6位數,他(塔臺)說的非??欤仨氌s緊記住,記不住就趕緊用筆速記,或者用快速符號和專業技術符號記錄。”黃挺說,飛行員必須對時間數字非常敏感。面對慣性龐大的飛機,如何學會控制飛機而不是被飛機控制,這正是優秀的飛行員最熱衷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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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行員和乘客一樣,也不喜歡延誤。其實對于飛行員來說,飛機延誤同樣意味著他們工作時間的延長。從飛機發動機轉起來到關閉,才算飛行工作時間?!帮w行延誤我也會焦躁。”黃挺說他曾延誤過一夜,那是因為雷雨覆蓋了整個機場。“我只能等待。這不僅僅是工作時間延遲,這意味著我第二天的計劃全都亂了?!钡谝荒陙淼男嘛w行員通常都會因此焦躁,黃挺干了7年,他說自己已經不會了,因為延誤本身就是飛行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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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A330的飛行員,黃挺最近的飛行足跡遍及莫斯科、布魯塞爾、西雅圖和柏林,在北京也就稍歇2、3天。收獲當然有,新年在悉尼度過,現在他穿著剛剛在西雅圖買的阿伯克隆比和芬奇(A&F) T恤,因為喜歡,一口氣買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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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飛行員生活在外人眼里浪漫的一面。另一面則是緊張瑣碎的準備。10分鐘完成洗臉刷牙上廁所,5分鐘拿箱子,走路幾分鐘,5點半到單位,5點40開始準備工作。領帶事先套好結,褲子也擺好。對于國內航班,需要一個半小時的飛前準備,國際則提高為2個小時。這個時間內需要核對燃油計劃,飛行高度,航路、氣象報、機場通告、艙單,以及許多每天例行的重復檢查……簡而言之,乘客坐上停在停機坪的飛機時,飛行員早已經準備多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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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飛之前還有例行的檢查?!皬募毠濋_始,一個輪胎上的小裂口都要看到。維修師檢查過,我也要檢查,機長同樣會再檢查,關系安全的事情不能相信任何人。有時我會報告機長,輪胎上有個小口,2X2cm大小,沒有露胎線,不會影響安全。機長說他也看到了,知道了?!秉S挺從沒覺得自己完全可以放松這種學習心態?!懊恳环N飛機的使用手冊非常厚,它的工作原理,不工作怎么處理,你要不停學習,我們有很多本手冊,一個型號的飛機,有很多很多系統。這些你都要熟知,你要知道你在天上,沒有人能幫你?!?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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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埃克許佩利時代,飛機性能落后帶來的巨大風險會本能的刺激著飛行員的專注,如今航空業已經遠離了個人英雄時代。深夜2點起飛,次日早上13點降落在布魯塞爾,黃挺說,自己經常想著落地以后有美味的巧克力,可以去飛機博物館,可以呼吸新鮮的空氣。在這時候,他似乎才更像一個27歲的80后年輕人,而不是一個飛行了7年經驗豐富的飛行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