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不是文藝女青年
1.
譚卓在一個親情濃郁的家族里長大,她媽媽給了她自由的成長環境。
上中學時學校剛流行溜旱冰,別的父母唯恐自己孩子溜旱冰會學壞,只有她媽媽主動帶著她去溜冰場,直接在里面找了一個大男孩,請他教自己的女兒學旱冰。
別人唯恐孩子上網成癮,她媽媽卻拜托內行人讓人教她電腦知識。她和媽媽也像知己般親密,無話不談。“她還會和我一起打游戲,和我的同學一起唱KTV,我的同學失戀了,和家里鬧矛盾了,都會去找她。”
她在學校里也挺得寵,常常是班干部,她說自己是那種“有江湖義氣的班干部”,不是傳統形象的三好生、打小報告那種。看到同學受欺負,她會沖上去打抱不平,保護他們。
這種性格直到今天還這樣,組織朋友們一起去吃火鍋、烤肉,她會忙著為別人撈肉、烤肉。她出去拍戲時,她那幫朋友就會懶得聚會。
2.
走上演員這條路有些偶然。上中學時因為逃課被老師抓住,她隨口撒了一個謊,說是去報考藝術院校了。為了圓謊,她真的去考了一次,偷了家里的戶口本,再跑去開影樓的親戚那里拍了加急證件照,稀里糊涂地考上了藝校播音專業。
但真去藝校后,她發現播音工作太程式化,不適合她這種自由的個性,又重回高中,考上了河北大學影視專業。她只是覺得做了演員還可以四處走走玩玩,至少不會像做播音那么悶。
剛上大學,她就被劇組挑中去演電視劇,再加上她身上那股特別認真的勁兒,“會為一個問題想到夜里3點多,琢磨完了還去跟老師交流。”老師覺得她是個做導演的苗子,她跟著老師學了一段時間,認為做導演不適合她,還是選擇做演員。
3.
因為大學一畢業就全力投入到戀愛之中,直到第一次戀愛結束后,她才正兒八經地開始了自己的演藝生涯。
當時她發現自己一無所有,沒有朋友,也沒工作。因為和社會隔離得太久,幾個男同學帶她去劇組試鏡,她不知道該和大家說什么,只是沉默地跟在眾人身后,也不化妝,有次甚至穿著籃球背心短褲,長發隨意一卷,趿拉著拖鞋就去了劇組。
這樣的隨意反而給人留下了印象。一位北影的女導演為她試鏡后,推薦她去做木瑪樂隊的MTV女主角,因為這次拍攝,她又與這支樂隊成了朋友,也因此認識了經紀人黃小姐。
當時她已經見過一些經紀人,但都沒有簽約。在她看來,選經紀人跟選愛人是一個道理,靠直覺就知道彼此是否適合。黃小姐的文藝、內秀和西化的生活態度令她欣賞,善良、責任感與職業化令她信任。
正好當時婁燁正在為《春風沉醉的晚上》選演員,負責演員的副導演與黃小姐同屬一家公司,機會就這么來了。
那是三四年前的事了。因為《春風沉醉的晚上》她得到了戛納電影節影后的提名,之后又主演過韓杰的《Hello!樹先生》,譚卓常被人歸類為歐洲文藝片的那一掛,但這幾年下來,她開始知道自己不是文藝女青年,她不是那種跟搖滾樂隊和詩人們混大的女孩,沒有做過當作家或導演的夢,她說自己首先是一個熱愛生活的女人,然后才是一個演員。
當然,她認真的個性決定了她想做一個好演員,她說喜歡那種把工作表排得很滿,回來倒頭就睡的日子。“我最向往的角色,是《教父》或《黑天鵝》里娜塔莉?波特曼的那種角色,需要為了一個角色做長時間的甚至痛苦的訓練,最后才能有精準的表演。”她又說,如果不做演員,就希望能像中世紀的古董商人那樣,開著船四處走,上岸了會做生意,然后再出發,“永遠都不會停下來。說到底,我的身體里有一個不肯安分的靈魂。”
希望自己更柔軟,更輕盈
1.
三年前GQ創刊Party的時候,譚卓被邀請去玩過,那時她剛入這個圈子,眼睛里有一種明顯的不適應,緊張,沒有安全感。時隔三年,譚卓身上最驚人的變化就是她的親和。我們非常好奇這種變化是怎么發生的。
她說第一位經紀人黃小姐對她的影響很大。“我之前希望自己做得更好,也希望和我一起工作的人做得更好,這有什么問題?”但黃小姐說,人與人的合作是需要成本的,這樣無形中提高了別人與你合作的成本。這句話一下子敲開了罩著她的那層冰,她開始有意識地觀察自己,修正自己,讓自己變得柔軟起來,“其實是態度變得柔軟了,對周圍的世界更加溫和,但骨子里還是我自己。”
雖然現在已不再有工作關系,但她對黃小姐感恩在心,感情亦已超越工作伙伴,“她不像母親那樣溺愛你,而是把你當做一個成人去對待,對你的問題直言不諱。在母親那里,你永遠只是一個孩子,但她令我直面成長。”
聊到孤獨的話題,譚卓突然拉起了褲腿,露出細細的腳踝,笑著說:“你們看我的名字,里面兩個字的最后一筆都是單腳獨立,很孤獨。它是我與生俱來的。像愛我自己的名字一樣,我怎會懼怕孤獨。”她說,又是一年了,希望自己能變得更柔軟、更輕盈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