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件最感動的事
愛流轉
至今能和米萊亞(Mireia)小姐保持微薄上私信往來還是讓我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我和她是在巴塞羅那機場的B56號登機口認識的,當時并沒有留下任何聯系方式。
就在見到她之前的一個小時,我乘坐的航班即將在巴塞羅那機場降落,我要從這里轉機飛往加納利群島。可就在下降過程中,我突然感到左耳一陣劇痛,就像被困在深海的人耳膜要被水壓擊穿一樣。我向空姐求救,她讓我用拇指和食指掐住鼻孔,然后鼓起腮幫使勁往里吹氣,我反復試了幾次,可耳道似乎被什么東西堵住,始終無法讓氣流順利通過。不過隨著飛機平穩著陸,壓力減小,疼痛感也隨之消失。
由于之前已經換好登機牌,轉機手續簡單到只要找到登機口即可。我走到B56號登機口,向地勤人員詢問幾點登機。她微笑著回答,可她隨即發現自己的答案竟然讓眼前這位乘客做出非常痛苦的表情——我發現左耳已經完全聽不見了。
“請問醫務室在哪兒?我的左耳聾了,我要找醫生。”那位地勤人員就是米萊亞小姐,此時我臉上的痛苦也傳染到她的臉上,她皺著眉頭說:“醫務中心在另外一個航站樓,即使您能趕過去,那也極有可能錯過這班飛機。”我猶豫著,考慮是否可以再堅持兩個小時,等到了加納利再去看醫生。可這時她已經用對講機和醫務中心聯系了,隨后對我說,請先到椅子上休息,醫生馬上到。
過了大約5分鐘,一個身穿白大褂、大褂外套熒光坎肩、坎肩后面背著雙肩包的醫生出現在我面前。他只會講西班牙語,米小姐就臨時當起翻譯。問明情況后,醫生從背包里取出一個喇叭形工具,在他拿喇叭時,我注意到那個背包里躺著各種閃著銀光的精密設備,我頓時相信它們一定能讓我的耳朵起死回生。
醫生把喇叭的細莖輕輕插進我的左耳耳道,然后從喇叭口往里看,幾秒鐘后,他就宣布我不能再飛。他說耳朵里已經出現血腫,隨時都有破裂的危險。我馬上聯想到七竅流血的恐怖場景,也就不再堅持。醫生拿出一張診斷報告書,洋洋灑灑寫滿一整頁,又拿出三片藥,囑咐我每8個小時吃一片。
醫生走后,我捧著診斷書問米小姐自己究竟得了什么病,她用手機查到病癥的英文單詞,仍怕我不認識,又按了幾個鍵,于是我在她的手機屏幕上看到兩個中文漢字:耳炎。接著她用對講機和各種人聯系:讓搬運工把我的行李運回候機樓;讓票務幫我改簽機票;甚至跟值班經理詢問是否可以給我一晚免費住宿。
當所有即將在加納利群島開始度假之旅的乘客都從登機口消失之后,米小姐帶我去取行李。當她得知我還沒吃晚飯時,神秘兮兮地小聲對我說,前面有麥當勞,比登機口旁邊的咖啡館便宜多了。又說醫生寫的字龍飛鳳舞,連她都看不懂。我笑著附和,“沒錯,除了藥房的人!這在全世界都一樣。”這時我才注意到她的模樣,她身穿緊身深藍色套裙,棕褐色的頭發挽在腦后,眼睛大而明亮,眼角有幾縷皺紋,應該是愛笑的緣故,兩片嘴唇飽滿紅潤,笑起來還有點靦腆。
分別的時候,我再三表示感謝。她只微笑著說了一句,如果你是我,也會這么做。這句話讓夜幕下的巴塞羅那一下子明亮起來。
第二天一覺醒來,聽力已經恢復了七八成。晚上同一時刻我又出現在機場候機大廳。辦理登機牌時,我和米小姐同時認出對方,我們像老朋友一樣打招呼。她關切地問我的耳朵是否可以坐飛機了。我說,不僅耳朵可以,眼和鼻子也都可以。我把一瓶從法國買的紅酒送給她,她笑著收下。
幾天后的一個清晨,我被加納利群島的陽光曬醒。當我用手機打開新浪微薄,看到一條用英文寫的評論。她說她是米萊亞,還說了一句謝謝。我將信將疑地回復,真的是你?怎么找到我的?為什么要謝我?她也很快回復,我搜索你登機牌名字上的拼音,很快找到你的博客,然后又找到你的微薄。雖然中文很難對付,但是我有字典。你知道嗎,你送我紅酒那天正好是我的圣日(相當于西班牙人的第二個生日),可我的親戚朋友都忘了,所以那瓶紅酒就成了我收到的唯一禮物。法國酒真不錯,讓我睡了一個好覺。
誰說愛不是圓的,只要付出就會得到。我用英文回復她:
Love is a circle and it is so magical.(愛是一個圓,它是如此神奇!)